|灵验|一度春来上眉痕
·婚后 汤泉 甜饼
·歌词源自玉簪记
京郊以北环山,地势较高,山谷河床处有一自然泉眼,温泉水自地下向上,几经修整,成了一汪汤泉。
沈家置宅于此处,栽树种林,驱虫避瘟,原先荒凉景致成了一处僻静幽深。
刘泠打马到宅院门前时,已近黄昏,拍了拍马头将缰绳递给管家后就直接进了卧房。
宅院有仆妇日日清扫,整洁干净之余却少了些烟火气。本就是沈宴为她置办的清幽闲处,温泉还可疗养身体,不过近年来她倒是愈发疲懒,难得到远处一趟。
说来沈宴出京公干已有整月,最近一封书信已是半月前,许是差事不易不便传书,只说了不必忧心云云后就没再有音信。
本来刘泠到并没有什么旁的感受,白天陪着小锦逗弄刚出生的小孩,一个小小的脑袋一双大眼睛,和头一个见了谁都嘻嘻笑的老大不一样,这个总是哭闹,唯独见了刘泠才肯蜷着手指睁开眼睛瞧人。
连沈昱都好大一股子醋味,玩笑两句说:“这孩子怕不是小锦和你生的吧?”
小孩爱同她亲近,她不自觉也生出一些骄傲之情,这小孩的姨母毕竟也不是谁都能当得,于是也处处照顾,分去不少心神。
灵璧大着肚子还笑她怕不是走的时候要把小孩也一同抱走了。
刘泠想了想,到真觉得不是件不可能的事。
徐时锦见沈昱最近总板着个脸,还差人探查沈宴公干情况,恨不得弟弟倍速回京把人带回府中。也只能失笑瞪一眼他:“怎么连阿泠的醋都要吃。”
“真喜欢的话自己也生一个不就成了?”徐时锦这几日仍卧在床上,见她正拿着一只波浪花鼓摇,盯着襁褓里的小孩挪不开眼。
“生小孩什么感受?”刘泠却不答,只反问她。
“累,辛苦,疼,痛苦,不能随心所欲吃东西,身子重得挪动不了,脸也变肿。”
“那你还生。”刘泠听到这些自然不意外,她几乎是见着小锦过鬼门关走一遭。
“我既已知道生产不易,心中自然有衡量,因着如今万事安定,不缺银钱,便想着我也能做个好母亲,教养正直善良的孩儿。”
刘泠本就知道徐时锦从小便是心中有成算的明白人,可听了一番话才仔细思量起小孩的事情来。
“小锦一番话,竟半句不提夫君,真叫人伤神。”沈昱不知什么时候进了屋,身后跟着仆妇端着温水铜盆与面巾。
“时候不早了,我替夫人擦洗,弟妹请回吧。”沈昱说得客气,话里话外却都是赶客的意思。
刘泠虽不至于被这两句阴阳到了,却也不好打扰小锦休息,加上她有些心事便挑了挑眉说要告辞。
“今日就不留宿了,改日再来看你。”最后这句是对徐时锦说的。
徐时锦以为是沈昱下了逐客令,好生说教了一番,沈大人一面哄着夫人,一面给亲弟弟又记上了一笔。
刘泠心中有事,干脆打马京郊,一路到了沈宅。
梳洗一番已是傍晚,初夏仍然微凉,刘泠一头浓密长发散在腰际,披着长袍到了汤泉,只留了人在外头守着便一个人下了池子。
温泉水柔和温热,袅袅烟气聚集,温暖安逸。
刘泠抬起泡在水中的半截手臂,水珠从细嫩的指尖滑落到肩颈,再落回汤泉中,留下一汪小小的涟漪。
她半靠在背后石壁上,原石粗糙,硌得后背微微作痛,她不知为何倔脾气上来,非要跟石头过不去,硬要一身薄皮肉去靠。
就要擦破皮时被一双手按住了。
刘泠专注时突然吓得一抖,却马上想到无人通传进来的必然是沈宴。
她转头看去,就跌入一双深邃眼睛。
明明是一月不见的重逢时刻,照往常总该撞进他怀里抱着,可如今却生出写别的心思,比如沈宴这一双好看的眼睛放到小孩身上会是什么样的?
沈宴见她神游天外,只好一只手拍拍她脑袋:“这么些天想我没有。”
是肯定的语气。
刘泠不说话,一手捂着身上的纱衣,一手拽着沈宴的手不放。
“换身衣服就来。”
好说才叫人松手,沈宴直觉刘泠今日不大对劲,边换衣服边叫来下人详细问了近几日的行程。
这边刘泠拍这水花玩儿,几滴水珠溅到脸上,睫毛上,显得人傻乎乎的。
沈宴进了汤池帮她抹掉脸上的水珠,刘泠今日未施粉黛,一双秀气修长的眉毛显得孱弱可爱。
“我瞧着,小锦是个好娘亲。”刘泠一贯是别扭的人,这会也是拐着弯讲话。
离家整月,夫人一见面就聊旁人,叫他怪吃味。
“这几年担心你身子,况且我近来总不在京,若是有了小孩,总不好让你一人操劳。”
他总知道她为何事忧心。
“旁人我不知道,但是阿泠一定是个好娘亲,我也会做一个好阿爹。”
刘泠靠在沈宴怀里,他的话从耳边传到朦胧的雾气里,他握着她的肩好紧,心跳和温热一并融在包裹着的热泉水中。
她又想起曾经北上邺京的路上,冰凉的河水,赤身进去的时候,牙齿都在打战,可沈宴的怀抱太温热,以至于她专心数着他的心跳声,对流失的热气恍然未觉。
她突然觉得,有一个小孩,似乎不是那么难的一件事。
阿娘,我会和你一样做一个好娘亲,沈宴却绝不会是阿爹那样。
她相信。
“沈宴,你有没有想我?”
她面对面看着他,眼睛里都是不怀好意的笑。
“你试试?”沈宴干脆敞开手臂搭在石壁上,看她手脚并用坐在他怀里。
“小孩取什么名字呢?”
沈宴握着刘泠光滑细腻的脖颈,闭着眼睛碰到她鼻梁,亲吻到唇畔时,恍惚听见她问了这样一句。
——TBC——